产业互联网变迁 新零售金融的秘密公式终于被解码

1974 年，被称作「穷人银行家」的穆罕默德·尤努斯在孟加拉国创造了一种利用社会压力和连带责任而建立起来的小额贷款模式，到 2016 年，这家穷人银行累计发放了 165 亿美元贷款。

但格莱珉银行适应的是孟加拉地区的风土环境，它还不能解决中国当前的问题：如何用更高额度、更低利率让有进取心的小微企业得以迅速壮大。

拥有两三百家门店的服装老板石晓华也很苦恼，尽管他和银行一直关系融洽，也尝试过多种互联网供应链金融产品，但他始终都没有找到一款适配于他所在产业、用起来得心应手的金融产品。动辄就是要他抵押房子，要不就是让他提供担保，亦或是采购季节资金链紧绷之时，已经批准的贷款难以快速到账。总之，他的用户体验并不是很好。

无论从企业家本人致富，还是从解决就业角度，扶贫、纾困小微企业，已不仅仅是提供资金这么简单，「授之以渔」、深入产业提供定制化的贷款方案，为上下游供应链赋能，是这个时代提出的更高要求。

但同时，一种「银行都嫌贫爱富，都是热衷于鞍前马后效劳于大企业，对小企业不闻不问」的论调几乎是行业里的共识，也成为一种被写进教科书的铁律。什么样的银行能颠覆这样的铁律？我始终抱着怀疑态度。

这种怀疑延续到 2018 年 10 月底，我走进德力西大厦 15 层，这里是网商银行位于杭州的总部。这是一家没有门店，总部位于写字楼里、成立仅三年的互联网银行。一到前台，最先吸引我注意的是墙上的三块牌照，其中含金量最高的是一张银行牌照。友人议论，当初都以为这块银行牌照只是摆设，并无实际用途，没想到今天，光景已经和当初的臆断截然不同。

我同样没想到的是，到了新零售时代，由于消费者越发挑剔的口味，供应链上的小微企业压力倍增，这种压力最直观地就体现在资金缺口上。

在贡献了 80% 的就业机会与 60% 的 GDP 的同时，小微企业产生了颗粒度更加细碎独特的金融需求，但正是小急短频的特性与抵押物不足、财务不规范的特点一直让他们游离在主流金融机构的视野之外，小微企业融资也因此一直是一个世界性难题。

1、化学反应

「无论你的流水有多大，利润多么被银行认同，没有抵押物，它是绝对不贷款的。」在谈及自己与银行的合作时，石晓华依然感慨万千。

2002 年，石晓华在深圳开出了西遇服饰的第一家门店，把美国的设计带到国内，伴随购物中心崛起一路开店，销售额已数以亿计，互联网化进程也颇为顺利。

但石晓华一直有着不能承受之重：他的上游供应商是维系着门店运转的生命线，每一天，羽绒、橡胶和 PVC 这样的服装原料都会从流向他供应商的工厂，再变成商品进入门店。

「材料价格波动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橡胶、棉花这一类原材料常常半个月内就会发生近 20% 的大起大落，如果我的供应商不能及时拿到资金去采购，成本的飞涨将非常恐怖。」石晓华告诉周天财经。

「中国制造」越发需要一种能够与其供应链周转速度相匹配的定制化金融服务。在新零售带来的快节奏变化的供应链环节中，银行固定而又繁琐的手续，漫长的授信周期仍然是家常便饭。

「传统银行放贷只认固定资产，无非是企业厂房，高科技机器设备和商品房，我们是轻工业制造业，没有前两者，只能自己买房去申请抵押贷款。」石晓华认为，传统金融其实已经无法匹配新零售时代需求。

石晓华的亲身经历是小微企业融资难这个全球性难题的一个缩影。就在企业家们一筹莫展之时，以移动支付、数据化供应链金融为代表的新金融，和生鲜电商、无人售货、反向定制等为代表的新零售，开始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在付款码与 POS 机的另一端，连接着码商、网商、制造商乃至村镇企业——中国民营经济的毛细血管，而收单和经营流水的数字化，意外地为新零售的融资创造了评判依据。依托阿里和蚂蚁生态的网商银行，找到了催生化学反应的秘密公式。

「网商银行把我们的流水、交易行为变成了一种资质，让我们拿到了无抵押的纯信用贷款。」石晓华说，他的烦恼被网商银行从一堆庞杂数据的分析中，甄别了出来，双方一接触，很快就有了定制化产品。由此，今年 3 月，西遇从网商银行拿到了第一笔自保理融资，一周内就顺利到账。到了 5 月，更丰富的流水与交易数据让西遇的授信额度翻了三倍。然后，西遇通过自保理额度，再给上游供应商提供资金。

对西遇来说，灵活调配的授信额度，成为他们锁定优质供应商的关键所在，在为上游供应商提供提前收款权益的同时，更上游的原材料供应商的账期也随之缩短，整个链条的资金流得到了缓解，现在，西遇供应商的账期从原来的 60 天可以缩短至最短 15 天，产业上下游的黏性得以加强。

「大家总说国产质量不好，当供应商资金吃紧时，为了保证利润，唯一的选择就是用更便宜更次等的原材料。」石晓华认为，提升国货品质，新零售金融是至关重要的方式。从西遇这个案例中我们能看出，没有新金融的支持，国货很难做强并形成自己的议价能力，在产业链中也就越发受制于原材料等环节，新零售最为倚重的品质升级，自然也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到今年 6 月，自保理业务伴随着阿里新零售的布局开始渗透进线下，在首批 100 家完成了「天猫新零售升级改造」的大润发门店里，所有向大润发供货的供应商均可提出资金申请，由网商银行垫付应收帐款。两三个月，已陆续发放了近 1.5 亿元贷款。可以想象，会有多少个石晓华的人生和事业将被这 1.5 亿解救。

2、用数据代替不动产

银泰城的新零售一体化实验则是网商银行应收帐款池融资的又一个典型样本，它同样代表着一种脱胎于供应链的新的金融服务模式——「新零售金融」。

2017 年 5 月 19 日，银泰商业退市，这家久负盛名的百货品牌开始由陈晓东打理，直接向阿里巴巴 CEO 张勇汇报，阿里新商场事业部负责人鄢学鵾也加入了银泰，成了这个购物中心的 CTO。

鄢学鵾来到银泰的第一项重点工作，就是把银泰会员数字化和与阿里会员体系打通，使得商场与会员的联结方式由一个手机号码变为阿里账号。从而做到会员可识别、可触达和可运营。

到今年 9 月，银泰商品数字化程度已经达到 58%，而消费者可见的，便是室内导航找店、互动大屏选货以及刷脸支付喵街 App。另一端，POS 机和二维码支付清晰的描绘了每一个消费者的消费行为，顾客产生的消费轨迹、动线、热力图，也为经营者提供经营决策。

银泰的数字化进程为金融业务提供了数据土壤，也就让银泰的入驻商家，有了取得贷款的可能。

银泰拥有大量联营商家和租赁商户，联营商户由银泰统一收银，一般会有一个月到一个半月账期。网商银行会据此提供应收账款池金融服务，商户可以提前拿到货款，用于周转。待银泰将销售款给商户时，系统会自动判断贷款余额与应收账款之间的关系，如触发条件，新到账资金可自动用于商户偿还贷款。

目前，这项业务仅展开两周就审批了 13 家商户，放贷超过 200 多万元，速度远超以往。越早拿到货款，就能越早开始新一轮的「备货 - 销售」周转，在一定时期内周转次数变多了，可能带来的是几倍于之前的利润。银泰入驻商户喆然服饰 CEO 史海东认为，周转变多，销售额也就变多，直接好处是他会在银泰开更多的店，这让银泰和喆然乃至网商银行，实现了三赢。多方共赢，也成为新零售金融的显著特征。

在涉及线下商圈场景时，银泰模式一旦跑通，网商银行的新零售金融也就有了快速复制的可能。

这些金融服务的核心，是用经营数据去代替以往抵押物与固定资产扮演的角色，通过经营数据去发现小微企业融资需求，也通过经营数据去判定小微企业的真实资质。

与以往传统的供应链金融不同，西遇和银泰城分别代表的自保理业务和应收账款池融资，这样的新零售金融实验，虽然脱胎于供应链，但核心依然是新零售渗透带来的海量、全面的数据支撑。如果说供应链金融是站在财务角度窥斑见豹，那么新零售金融则是站在一个更高的视点，通过多维度数据全面审视企业风险，从而做到用数据替代不动产。

有了全面而海量的数据，网商银行可以依据每一个客户的实际需求提供个性化的金融服务。在这背后，依托的是阿里庞大的生态体系，恰恰也是其他金融机构所不具备的优势。

3、有税贷更多？

但即使是阿里生态的数据，也只能认知一家小微企业的线上销售和移动支付流水，但新零售还有更庞杂的线下业态，要全面认识一家新零售链条上的企业，新零售金融就需要突破自己的天花板。

网商银行想到了把税务数据利用起来。据合作方微众税银总经理耿心伟告诉周天财经，蚂蚁金服在不久前也参与了他们新一轮融资。在蚂蚁金服的投资版图里，增添了一家以税务大数据服务中小微商户的信息服务商。

事实上，在过去的一年，网商银行基于税务发票信息，已经为小微企业发放信用贷款近 400 亿元。近日，网商银行与微众税银合作的「有税贷更多」在 11 个省市上线，与传统金融倾向服务规模型企业不同，网商银行将税务信息作为重要依据，重点覆盖长尾小微商户；并将逐步扩展到个体经营者和亿级「码商」，希望让他们也能享受到资金支持。举例而言，假如一位拥有 4 万元授信额度的商家，在网商银行 APP 中新增税务信息之后，其额度会出现数倍提升，更大限度满足他日常经营、周转、扩店资金需求。

互联网银行与传统金融服务方式的差别在这项业务中得到了更鲜明的体现——对传统金融来说，希望通过更多的数据来证明一家企业的安全可靠，网商银行则乐于将企业先当作是「好人」，再通过数据一步步剔除风险。类似于法律概念中「有罪推定」和「无罪推定」两种理念的区别。

相比银行授信复杂繁琐的手续，「有税贷更多」可直接在支付宝或者网商银行 APP 内申请。只要提交税务数据授权，就可立即获得相应提额。能把企业级应用做得像消费级界面一样便捷流畅，是新零售金融的又一大特质。

阿里生态内的大数据描绘出企业的画像，而发票、税务信息的数字化则让这些画像得到进一步丰满。网商银行将税务信息与融资额度相结合，使得对企业风险的判断不再仅仅局限于阿里体系内的数据。

「在银税互动过程中，除了信用贷款，我们还可以在贸易融资、固定资产融资等方面打开更多窗口，来帮助更多中小微企业。」耿心伟认为，银税互动还有更大的想象空间。而微众税银也是在蚂蚁金服的推动之下，把新零售金融的边界推向了更远。

4、沸腾的毛细血管

2015 年网商银行成立之初，马云为其设计的「KPI」是 5 年内服务 1000 万家中小企业。当年年底，网商银行客户刚刚突破 50 万。

三年多过去，按副行长金晓龙最新公布的数据，截至今年 9 月 30 日，网商银行及其前身阿里小贷一起累计服务了 1170 万小微企业和个人经营者，其中涉农用户 460 万，户均贷款余额 3 万。

这些「服务」，并非指帐户服务、支付服务、理财服务，而是有 1170 万小微企业和个人经营者从网商银行实实在在地拿到了贷款——在成立满三年后，这家民营银行累计放贷已经达到了 2.14 万亿人民币。按银监会口径，这些贷款中的 93% 都属于为小微企业提供的普惠性贷款。

由于政策约束，包括网商银行在内的几家民营银行在线下建网点和吸储上都有限制，这一度成为他们扩张边界的掣肘。

「2018 年，最大的挑战就在于网商走向线下」，此前接受采访时，网商银行行长黄浩如是说。在阿里系电商生态之外，依然有超过 2000 万小微企业，6000 万个体工商户和规模更大的没有牌照的个体经营者，这无疑是网商银行的下一个目标。

边界的突围从去年开始展露端倪，伴随着阿里巴巴与蚂蚁金服围绕新零售生态的一系列布局，网商银行的金融路径也逐渐清晰——通过新零售布局走向线下，再用新零售金融反向赋能新零售小微企业，新零售与新金融唇齿相依、共生共荣。

2017 年年初，网商银行制定出了配合阿里新零售的金融解决方案，信贷服务就已经开始不只是针对淘宝上的商家了——举例来说，只要商家有货放到菜鸟的仓库，即使货的归属权暂时还不属于它，也可以做存货融资，因为这些货就在订单链路里。

伴随阿里新零售的持续渗透，网商银行迎来了进军线下的最好时机——支付宝的收款码，线下小微商户的流水、交易数据乃至纳税与报税的数据，在阿里生态体系得到整合，网商银行也就能将企业画像勾勒得无比具象，银行业所依赖抵押物反而显得无足轻重。

这就回到本文最初的疑问，有没有一家银行是不嫌贫爱富的？其实，这里的「富」，换一种表述可能更恰当：抵押物和固定资产。传统银行嫌的是没有这些东西，并不代表他们真的嫌「贫」。受限于技术，传统银行更多会依靠抵押物和固定资产去对冲风险。

网商银行不仅自己通过「新零售金融」革命性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从 2018 年开始，还帮助传统银行一起解决这个世界性难题，先自己跑通，承担全部风险，再推己及人，带动产业共同升级。

蚂蚁金服董事长井贤栋在今年 6 月宣布了网商银行下一步发展规划——将通过「凡星计划」，向金融机构开放能力和技术，在更大层面上解决线下小微贷款难题。「未来三年，我们将与 1000 家各类金融机构一起，共同为 3000 万小微经营者提供金融服务。」

作为「凡星计划」的第一步，在「双十一」的第十个年头，网商银行计划联合超过五十家银行、信托、券商等金融机构，为阿里系商家提供 2000 亿资金支持。其中，90% 以上的淘宝天猫商家、品牌商的线下智慧门店和产业链上下游长尾企业均能获得贷款。

正如马云三年前在开业仪式上所称，人们预想中民营银行与传统商业银行的短兵相接并没有发生，相反，双方利用自己特有的优势，为饱受诟病的小微企业融资难找到了一个高效、又能够复制的模式。

而在这背后，则是云计算、大数据创造的新零售与网商银行新金融能力相结合，所酝酿的独特金融业态。从银泰城到大润发，乃至深藏在大街小巷的码商与个体经营者，民营经济的毛细血管正在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