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观税负从“降低”到“稳定” 释放什么信号？

作者： 陈益刊

近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韩正在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召开财税工作座谈会，部署了下一步财税重点工作。其中包括要完善现代税收制度，稳定宏观税负，优化税制结构，深化税收征管制度改革。

从五年前的“降低宏观税负”到如今“稳定宏观税负”，释放了什么信号？

多位财税专家对第一财经分析，近些年中国推出大规模减税降费，（小口径）宏观税负有了明显下降，已经是世界主要经济体中最低。此次韩正明确稳定宏观税负，意味着当前宏观税负较为合理，未来相当一段时间将维持现有水平，不会降低也不会升高，给企业发展营造良好的市场环境，也有利于财政可持续性。下一步改革重点在于税制结构的优化，依然会有结构性减税，但不再有前两年大规模减税降费。

小口径的宏观税负是指全国税收收入占国民经济生产总值的比重，体现政府在国民收入分配中所占的份额，及政府与企业、居民个人之间占有和支配社会资源的关系。宏观税负变动往往也被视为企业负担的变化。

为了减轻企业负担，激发市场活力，2016年7月的中央政治局会议首次提出降低宏观税负。

此后“十三五”期间，中国推出大规模减税降费政策。国家税务总局数据显示，“十三五”时期新增减税降费总规模超过7.6万亿元。中国宏观税负从2015年的18.13%降至2020年的15.2%，“十三五”时期宏观税负下降约3个百分点。

财政部部长刘昆在今年全国两会期间接受采访时称，15.2%的宏观税负在世界经济体中比值是最低的，体现了惠企利民。

中国政法大学施正文教授告诉第一财经，中国小口径宏观税负已经是全球较低水平，再降低的话财政难以承受，未来没有特殊情形，不会再出台新的万亿级大规模减税新政。维持现有宏观税负水平，意味着税负不会提高，体现了政府尽最大努力来支持企业等市场主体发展，稳定了社会预期。

专家认为，宏观税负并非越低越好，目前国际上对宏观税负合理区间并没有共识。不过，考察宏观税负是否合理，最关键在于社会希望政府提供什么样的公共服务水平，一般来说政府提供的公共服务水平高，就需要政府筹集足够的财政收入，因此宏观税负就高。如果政府不提供任何公共服务，那么1%的宏观税负都算高。

为了确保企业负担不增加，近日财政部、税务总局公布多份文件，延续实施应对疫情部分税费优惠政策，并对去年底到期或将要到期的20多项税收优惠政策进行延期执行，确保了相关行业企业负担稳定。

施正文表示，尽管宏观税负保持稳定，但未来依然会出台新的结构性减税降费政策，减税降费更加精准有效，反而会促进收入增长。

3月24日的国务院常务会议明确，今年1月1日对制造业企业研发费用加计扣除比例提至100%，并允许企业按半年享受加计扣除优惠，也就是10月份就能享受减税。这是今年减税新政中力度最大的一项政策，国务院预计新增减税800亿元，有利于鼓励企业加大研发投入，激励企业创新。

中国社科院财经战略研究院研究员杨志勇告诉第一财经，稳定宏观税负意味着当前税负基本合理，宏观税负调整也要考虑财政可持续性。下一步关键在于优化税制结构。

“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明确了下一步完善税收制度要点。包括完善个人所得税制度，推进扩大综合征收范围，优化税率结构。聚焦支持稳定制造业、巩固产业链供应链，进一步优化增值税制度。调整优化消费税征收范围和税率，推进征收环节后移并稳步下划地方。规范完善税收优惠。推进房地产税立法，健全地方税体系，逐步扩大地方税政管理权等。

多位财税专家对第一财经分析，“十四五”时期个税改革仍将是税制改革重头戏，在上一轮改革迈出综合税制第一步后，下一步综合所得范围会继续扩大，财产性所得、资本所得会逐步纳入。在此基础上，个税税率结构和级距会进一步调整，45%最高边际税率有望下调，税率和级距进一步优化，总体上降低中低收入者负担，加强对高收入者的税收调节和监管力度。

专家分析，“十四五”规划透露，下一步13%制造业增值税税率有望适当下调，增值税税率朝着三档（13%、9%、6%）简并两档方向进行。增值税抵扣链条进一步完善，贷款利息有望纳入抵扣范围。增值税留抵退税制度也将进一步完善，减少企业资金占用，从而降低制造业负担，提高制造业竞争力。

在消费税方面，未来部分高档奢侈品、污染环境消费品有望纳入征税范围，税率也将根据经济社会发展现状动态调整。另外在征管可控前提下，消费税征收环节从生产环节逐步后移至批发零售环节，这有利于增加财政收入，充分发挥消费税调节作用。

同时，“十四五”规划重提推进房地产税立法，意味着房地产税立法将继续稳步推进，并根据经济社会发展具体情况掌握节奏和进程。目前房地产税立法遵循“立法先行、充分授权、分步推进”的原则，即先立法再征收。充分授权地方在法律授权范围内，根据当地实际情况来决定具体实施方案，包括房地产税开征时间、具体税率等。分步推进原则意味着房地产税征收，可能采取先城市后乡镇、先市民后农民、先企业后个人策略逐步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