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20度 这群制冰者却热到穿短袖

把延庆国家雪车雪橇中心的蜿蜒赛道做得像游龙一样，就像呵护一件“艺术品”一样难。世界雪橇赛道的制冰机几乎都是“洋面孔”，但随着北京申办冬奥会的成功，为“雪游龙”培养本土制冰机成了“必答题”。经过两年多的漫长训练，中国制冰人告别青涩，首次亮相奥运会。

滑雪道制冰，中国人也可以。

滑雪道对降温温度和轨面洁净度要求高，是双曲线多、距离长的半室外山地球场赛道的一种制冰。

2019年9月，延庆赛道主体合龙，场馆建设单位和承包商开始组建本土制冰机团队，为场馆长期运营奠定基础。

根据国际单项组织的要求，新赛道必须在赛前通过场地预认证。但是谁来造，怎么造，怎么修，怎么保养赛道冰面？国内没有经验可循。场馆的制冰总监孙悦曾经参与过制冰人的选拔。在他看来，身高、体重、年龄、实力都是“硬杠杠”。能吃苦、善于学习、踏实负责是留下来的关键。

服务冬奥会是金字招牌，采访现场火爆。但山区制冰工作强度大，从上百个面试中选出来的只有13个人。除了早期的建设者，更多的人是“跨界跨项目”。朱从事销售工作，是退役球探，与冬奥结缘是意外的幸运。

2019年底，第一批制冰者赴韩国平昌培训，大部分是第一次出国。训练安排的很紧，第二天的赛道上，老外手把手教，大家却站不稳。“语言沟通是最大的障碍，每个字都离不开翻译。”朱形容自己是一张白纸，一块海绵，拼命地记录和吸收。

回国后，为了抓住季末最后的实践机会，中国年轻的制冰者们开始了自主探索。2020年初，赛道还没有建成的时候，中国的制冰者每天晚上9点到第二天凌晨3点，在9号弯道的黑暗中练习制冰，利用零下20摄氏度的自然温度。山里的风很冷，但是很多人很热，穿短袖上班。

2020年3月，聘请外国制冰机为中方答疑解惑。孙悦保持着当时的作息时间：练体能，练单人、双人、三人清扫，进行冰块补给和应急处置训练；午饭后练习拆挡板，提高冰修技术，加快赛道巡检；晚饭后自学英语。12小时已经满了。

修冰很累人。“雪游龙”赛道是世界上最长的，16个弯道有很多高墙段，大家辛苦了。老兵王国兴变成了一名体能教练，带着大家晨跑、练习俯卧撑、做仰卧起坐、吃增肌餐。

“每天早上比赛区都有标语，让人以为是军人或者运动员来了，其实是制冰机。”王国兴说，一开始每个人都跑5公里后就跟不上了，但后来增加到了8公里。两个月后，所有人都瘦了下来，露出了肌肉块。

为了充实支援力量，中国制冰机团队已经扩充到20人，日复一日的训练期待佳音。2020年9月，预认证一次性通过，中国制冰机受到鼓舞：中国人可以在雪橇跑道上制冰了！

只有“制冰”不是合格的制冰机

场馆的主设计师张玉婷见证了“雪游龙”从无到有的全过程。在她看来，雪橇轨道的制冰要求极高，是一个“二次成型”的过程。“在高速运动下，细微的差异会给运动员带来不同的滑行体验，让赛道更具挑战性。”

“虽然叫制冰机，但不能只制冰。”孙悦说，国外的制冰机身材魁梧，标准的冰刀不适合中国的制冰机。大家根据实际情况，专门做了两三个专属溜冰鞋。最长的有1.5米，大刀头重近30斤。修冰的时候准备备用刀片，回来的时候磨锋利。这涉及到切割、焊接、打磨等专业知识。开拖拉机的前提是会开车，握方向盘的司机要和车尾操控冰修机械的人密切配合，这也需要反复磨合。

2021年，“雪游龙”场馆团队异常忙碌。测试活动应在春节后立即举行。下半年要保证钢雪车、雪橇、雪车三项测试赛。之后，一天都没有休息过。

场馆后勤处副处长李昌洲曾在测试赛中告诉记者，雪橇跑道的冰面不仅要硬度适中，表面光滑，而且不能有任何灰尘和树叶，尤其不能有霜冻，否则会损坏运动员的滑行设备，影响滑行速度。

“那时候制冰机两班倒，一天24小时工作。”孙悦回忆说，运动员在滑行前要先对跑道进行两次维护，然后在滑行间歇对跑道进行清洁和维护。一旦塔台提示运动员即将离开，制冰机应迅速步出赛道。晚上滑行后，赛道需要一个“大保障”。所有人维护好弯道后，在端区集合，用冰水混合物修补赛道。下班后，天就亮了。

高强度的工作让中国制冰机快速成长。

朱说，起初需要10个人维持赛道半个小时，后来减少到20分钟，最快10分钟。制冰机从9号弯开始把轨道分成两个维修段，5个人一段。第一个人把碎冰从高墙扫到轨底，第二个人倒着出去铲雪，第三个人走着帮第二个人把雪扫进铲里，第四个人负责精扫，第五个人负责浇冰保养，站间距有明确要求。正是通过“细节”才能节省时间，保证质量，最终形成“中国工作标准”。

下班半小时，得知中国获得奖牌。

冬奥会来了，他们穿上了胸前印有五星红旗的新衣服。

终于，“大考”来了，已经具备独立工作能力的中国制冰机与国外制冰机并肩作战。冬奥安保标准高，但赛道维护时间相对测试赛来说比较充裕，一天18个小时基本满足需要。

2月11日，冬奥会男子钢铁雪车第四场轮滑结束后，闫文港斩获铜牌，这是中国车橇运动员第一次站上冬奥会领奖台。

在赛道旁保障的王国兴听到庆祝声，但不确定发生了什么。“制冰师工作时不能带手机，对讲机里只有塔台工作信息。半小时后回到工作区我才知道成绩，一下就哭了。这几年的努力，值了！这是我们所有人的感受。”

每年9月到次年3月是车橇项目赛季，制冰师必须在岗坚守。这三年，中国制冰师们与冬奥“一起向未来”，都成长了很多。朱永涛年轻好学、善于观察管理，已经被任命为制冰师队长，让母亲白慧霞非常骄傲。

“儿子能为国家作贡献是我们一生的骄傲。”白慧霞说，总有人问她，儿子这几年在北京忙什么呢，“我说，干冬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