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科幻:站在微妙的时间点 酝酿新的成长

对于中国科幻文学来说，2021年是一个微妙的时间点。阅读市场进一步细分的趋势越来越清晰，“科幻”正在成为一个模糊而宽泛的标签。以前隐藏在故事情节和华丽想象背后的，很多更重要的问题和现象，现在都来到了台前。

选择科幻的融合亮点，呼应“科学与现实”的新趋势

从出版市场来看，各种作品的主题选集是最大的亮点。其中比较重要的有《刘维嘉》主编《明日杀机：中国惊险悬疑科幻小说佳作选》、《包书》主编《光荣与梦想：中国竞技科幻作品精选集》，以及两本女性题材科幻小说选本：《陈秋帆》主编《她科幻》系列、《清晨》主编《她：中国女性科幻作家经典作品集》系列、《程静波》主编。除此之外，还有以地域为标志的《闪耀：四川科幻作家精选集》，以及国内外科幻作家的《琥珀中的生命》。

与其他比较传统、强调市场导向或相关文化出版公司风格的作品合集相比，这些2021年出版的精选作品凸显了编辑的主观意识和反思态度，当然有时也反映了编辑对创作文学事件、探索创作和营销方式的期待。

在这些选本中，相关内容、作者的选择标准，以及由此引发的反响或讨论，实际上表明中国科幻的审美取向和评价标准正在走向多元化发展。20世纪80年代初以来，中国科幻整体呈现出不断向西方、主流文学等类型文学学习的大趋势，以逐步突破类型刻板印象，重新解读“科学”与“现实”及其关系。在这样的背景下，《三体》式的“新古典主义”科幻其实是一种逆潮流而动的创作理念。刘之后，类似风格的作家屈指可数，如谢云宁、刘洋、等。因此，程静波、陈秋帆、包书等青年作家在《清晨》编撰的选本，为一系列内部差异较大、文体特征丰富的作品从实践层面快速成长、成熟提供了空间。

此外，在科技对中外社会文化产生广泛而深入影响的背景下，这些选本所关注的各种话题恰恰是近年来最受关注的重要话题。入选作品也明显表现出“走出圈子”的特点。许多作家的作品已经跳出了传统的狭隘科幻圈，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与同样处于快速变化中的主流文学文化领域形成有效的对话。可以认为，这些选本的及时编撰出版，再次证明了中国科幻在现实中从未缺席文化发展乃至社会治理的进程。

“中国科幻”能否成为科幻的第三种发展范式？

2021年的原创科幻作品可以用“惊喜不断”来概括。除了相关作者的长期积累和个人探索，推动科幻作品繁荣发展的出版单位也发挥着重要作用。可以说，优秀作家作品与重要文化单位之间的正向循环效应开始显现。

具体来说，颜屋《中国轨道号》和七月《小镇奇谈》等。都回归到自己的童年记忆中，而在六七十年代和二十世纪末，他们又把军事大院、三线建设等具有中国本土特色的文化符号联系了起来。这些作品在浩瀚的科幻时空中，以一种独特的先验方式，描绘了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体验、痛苦和想象。

回应这些获奖众多、长期走在各种榜单前列的作品，“中国式科幻”成为一个不断被讨论和提及的话题。包括国内社会影响力最广的银河奖、星云奖(中国科幻星云奖，下同)，大部分都设计了相关的论坛。特别是年底，成都成功获得2023年世界科幻大会主办权，相关讨论进一步细化。许多作者和研究者已经开始深入探索：

一系列具有“越界”、“出圈”意义的作品也在迅速涌现，其中易马克沁《零度分离》、梁清三《新新新日报馆》是最值得关注的代表。和罗毅君等港台作家一样，《易训》在国内外主流文学界享有盛誉，与大陆科幻圈一直保持距离。他作品中对现实情绪和情境的描述，以及呈现在其中的各种“大问题”，都极具辨识度。《零度分离》的出版串联了过去半个世纪人类叙事中产生的许多经典命题——。就像科幻小说的社会情境一样，这些命题本身正在脱离复杂的学科框架，在更广泛的社会文化领域获得关注和讨论。

一方面，梁清三的《新新新日报馆》是作者在晚清近十年精耕细作的延续；另一方面也延续了科幻二次元文化“蒸汽朋克”的脉络，在更深层次上表现了对“复古未来主义”这一世界性创作潮流的回应与反抗。晚清作为古典中国接触现代文明的第一个场景，始终是一个充满魅力而又未被充分发掘的宝库。自2006年胡星《飞呀飞》以来，一系列以清末民初为背景的优秀作品不断出版，其中具有代表性的作家有赵海鸿、E伯爵等。而梁清三是唯一一位兼具研究者、传播者等多重身份的作者，其作品可谓才华横溢。

值得注意的是，在科幻文化较为成熟的欧美，以过去的历史阶段和各种先进科技为写作对象的“蒸汽朋克”、“丝绸朋克”等科幻子类型，往往聚焦于“过去的光明未来”。面对艰难的现实和灰暗的未来，这些外国作家大多试图从意气风发的先辈身上找到发展和探索的勇气。然而，在晚清的中国，历史的面孔往往表现出难以想象的深重苦难和绝望中微弱的希望。因此，以它为题材的科幻创作自然要困难得多，它所产生的精神力量也更加立体和强烈。

网络科幻文学得到多方支持和推动。

2021年，中国的一些科幻版图展现出了相当亮眼的生命力，这就是网络科幻文学。除了第二次获得银河奖外，我们的道士和潜水鱿鱼也入围了华东师范大学“未来作家”奖的长名单，阅读了文、17k、中文在线、七猫等中文原创文章。

学网站纷纷启动科幻方向的扶持、征文计划，观视频、睡前消息、机核等头部网络媒体也以各种方式介入科幻文化中。这些状况一方面源自刘慈欣和《三体》《流浪地球》等传统纸媒科幻在“Z世代”青年中所带来的深远影响，另一方面也符合中国的主流-精英-大众-资本等多方社会文化力量尝试从自己的立场出发支持、界说和推动科幻的大趋势——年底“元宇宙”概念的迅速走红，正是这一趋势的直接爆发。

回顾过去，网络科幻的发展同样由来已久。阅文集团自2016年起冠名银河奖，可视作科幻圈与网络文学界相向而行的一次尝试，但其影响力主要局限于以起点中文网为中心的男频网文中；此后Prist的《残次品》、E伯爵的《异乡人》和一十四洲的《小蘑菇》等在出版实体书之后入围星云奖，则说明女频网文中的“末世”“太空”等带有科幻元素的设定同样拥有较高的跨界接受度。而近年来除去延续、深化网文套路化创作逻辑的《夜的命名术》《修真四万年》等作品外，也有不少作家表现出清晰的文类反思和探索意味，其中较有代表性的有吾道长不孤的《异数定理》《赛博英雄传》、天瑞说符《死在火星上》《我们生活在南京》等。

整体上看，2021年是中国科幻文学在新时代的酝酿与萌发之年。虽然尚缺乏拥有跨领域跨行业影响力的现象级作品，但一系列事件、活动和奖项，体现了更丰富也更深厚的文化积累，个体、组织与机制之间的联动关系，也让中国科幻显得愈发多元、健康。